“我……愿意。”
老法官念到最后有些犹豫。
林枫垂下头，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道出曾经的誓言。
眼角有泪水溢出，情不自禁。
突然的转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发。
“恶心！他以为自己是英雄？他怎么敢，他怎么有脸演下去！”
“呵呵，知道自己要死，就打情怀牌，这套骗小孩去吧。”
“真狡猾啊，提前和总政厅的高层串通好，故意把信件给齐院士，想把林枫塑造成英雄脱罪。”
……
在大周百姓看来，林枫叛徒的形象已深入骨髓，任何洗白都是虚妄。
旁听席人声鼎沸，大法官眉头皱起，陪审的几位法官也是面色森冷。
“你别以为老百姓是傻子，你是什么人，大家看在眼里，别以为这些小聪明能救你命！”
恩师齐文轩字字诛心，林枫心如刀绞。
“肃静！”
老法官开口，维护法庭的秩序。
旁听席的沸腾压下，老法官拆开了第二封信。
“因为我帮他们重要的项目攻克难关，已获得敌国信任，有机会接触他们最隐秘的核心科研项目。”
“当我看到他们的机密项目后，我才知道，大周的科研体系落后太多。”
“我们沉浸在自己的成果中，殊不知只是闭门造车，和世界最先进科研体系已经脱节！”
“我曾被誉为大周科学界希望之光，国家倾尽一切培养我，让我自以为这世界科学水平不过如此。”
“我甚至自大的认为，凭我一人就能突破大周的技术瓶颈。”
“现在我明白了，这是做梦。”
老法官洪亮的声音在法庭每一个角落都能听清。
信中的内容，让旁听的大周科学界各方大佬一片哗然。
“外国的月亮是不是比我大周的要圆啊，他们什么都好，我们什么都不行？”
“我看他骨子里就是个软蛋，看到国外的好东西，就立马跪了，屈服了，为了能讨好那些人，连我们大周科研人的心血都能出卖，畜生啊！”
“我为齐院士心痛啊，齐院士为我大周科研奉献一生，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学生却成了祸害大周的罪人，连亲儿子都被害死，换谁能咽下这口气啊！”
“不光是林枫，还有林枫背后的保护伞，全要揪出来，这些祸国殃民的败类，一个都不能放过！”
……
愤怒席卷了法庭，信件的内容点燃了所有人怒火。
老法官并没有阻止，任凭那些辱骂和宣泄落在林枫身上。
等这股怒意宣泄的差不多了，老法官才继续读信。
“我的每一位老师教我时倾尽心血，毫无保留，他们为大周科学界奉献一生，只为大周未来，让我明白什么是信仰。”
“为了信仰，我要打破世界对大周的科技封锁，突破反物质技术难关，我坚定，但成功绝不容易。”
“我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我的爱人。”
“他们的恩情我没法报答，我要做的事，只会伤害他们。”
“要突破封锁，能走的路只有一条。”
“这条路，践踏我曾经的理念和热血，离经叛道，欺师灭祖，可这是唯一能改变大周，甚至世界的道路。”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林枫原本死寂的脸上多了份欣慰。
十年前，他离开父母，离开未婚妻，离开了祖国。
再相见唯有午夜梦回。
父母苍老的面庞，慈爱的目光遥不可及，爱人的白色纱裙铭刻脑海，只余回忆。
是信仰让他坚持，坚定的一步步迈向前，也一步步远离自己珍视的一切。
十年后，站在被告席，接受大周亿万国民审判，林枫发觉自己没有丝毫后悔。
如果能倒转时空回到十年前，他依然不会犹豫，坦然迈向这条道路。
记者敏锐的捕捉到林枫的表情变化，拍下照片，林枫那副欣慰的样子很快传遍大周。
这份欣慰，无人理解。
大周百姓只知道林枫是叛徒，祸国殃民。
信里提及的信仰，他们不懂，只觉得是谎言。
“还父母爱人，这种大奸大恶的狗东西哪还有人性，少在那装蒜了！”
“还改变世界，我看他就是个疯子，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神经病！”
“不用再读那些谎言了，杀了他，枪毙！枪毙！”
……
网上关于林枫的消息每秒就有千万，绝大部分都是要求判死刑。
与此同时，总政厅一间办公室中。
头发花白的老者抽着烟，面色阴沉，桌子上的烟灰缸已塞满烟头，房间里青烟缭绕。
老者身后站着位英气的军装女子，刚柔并济，英姿飒爽，此时双目泛红，罕有的露出悲切神色。
“总长，求您救救他。”
十年未见，林枫终于回到大周。
此刻咫尺之隔，却成天堑，见一面都难。
眼看着林枫被亿万百姓践踏辱骂，恨其不死。
她心似油煎，却只能看着。
老者掐了烟，怅然起身开窗，背对着女子一声长叹。
“小歌……十年前，他为了信仰，为了理念，远走他乡，第二天，订婚宴上只剩你一人，因为这件事，你十年没见我，不认我是你爷爷。”
“是我……对不起你们。”
“总长！”
慕歌摇了摇头：“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谈不上什么对不起，他更没对不起任何人。”
“他是英雄，是我心里最坚强的战士，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现在，所有人却都想让他死！”
慕歌银牙咬碎，强忍着眼泪，强撑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眼泪无用，想救林枫，唯有说服爷爷。
“我也想救他。”
老者怅然叹道，笔挺的身姿佝偻了几分，声音沙哑：“他早就看到今天的结果。”
“但他从没犹豫，从未动摇。”
“他不是载誉而归的英雄，无法行走在阳光下，却做了英雄做不了的事，改变了一切。”
他给法院打了电话，可那些法官就是行使法律的机器，不受任何影响。
林枫的命运，已经走向末路了。
慕歌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昏倒，无神的眸子看着直播中老法官拆开下一封信。
法庭中，老法官洪亮的声音继续响起：“总长，三年时间，我终于不辱使命，突破了困扰大周几十年的科研难关。”
“我的选择没错！”
“我这三年的成果都在里面，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带回祖国。”
“我现在还不能回国，大周面临的困境不止一个，还有更多更重要的难关需要攻克。”
“帮我转告慕歌……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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