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吃的和穿的，都比跟着外婆好多了。
村头的桃花开了，我妈开始又唱又跳，还跑到田里去跳。
我跟不上她，跑着去叫奶奶。
后来，还是村里的叔叔婶婶们，在山间的一块平地上逮到了我妈。
他们几个人使劲才把她拽回了家。
她头发披散开来，上面裹满了泥浆灰尘。
还有枝条、花瓣，和大街上的疯子一模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强烈认知道，我的妈妈不是病了，她是疯了，她是个疯子！
婶婶们说这是“桃花疯”，等花落，人就好了。
怕妈妈跑丢了，奶奶只好出门的时候，把妈妈栓在院子里的苹果树下，叫我看着。
我坐在苹果树下睡着了，妈妈解开了绳子跑了。
村里的大部分人，都自发地帮着去田地里、山林里寻找。
找了两天两夜，才终于在几公里外的桃树林里，找到了我妈。
我和奶奶烧了一大锅热水，给妈妈清洗，边洗边哭。
「欣欣，明天我们把她送去医院好吗？你会怪奶奶吗？」
「嗯，我不怪奶奶。
妈妈去医院她只是生病了，在家里她会变成疯子，我不要妈妈是疯子。」
隔天，看着妈妈被一辆面包车拉走。
我放声大哭，我第一次迫切地希望，自己能马上长大。
桃树上结满了桃子后，奶奶带着我去精神病院看我妈。
她又跟从前一样，呆呆地坐着喃喃自语了。
我们把她接回了家。
我去上学了，奶奶就每天带着妈妈去摆摊。
桃花开了，我们就早早地把她送去医院，结桃子后再把她接回来。
后来，刘老二出狱回来，宋奶奶骂了他一顿。
刘老二赌咒发誓以后好好做人。
有刘老二帮着，奶奶决定带着我妈去大城市看病，全家一起出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我妈意识逐渐清醒。
虽说她忘记了从前的记忆，但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11、大家齐心协力，刘老二去工地干活，奶奶仍然带着妈妈摆摊卖小吃。
我去城中村学校插班上学。
不多久，刘老二买了张破三轮，开始走街串巷收破烂。
奶奶以为他又想偷懒不去工地干活，还骂了他几天。
没想到这收破烂比去工地还赚钱。
没过几年，我们就在这个城市有了稳定的家。
在我上中学时，奶奶问了我妈和我的意见。
她问我妈，愿不愿意嫁给刘老二？我妈同意了。
我也同意。
一年后，家里添了个弟弟。
我努力学习，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能撕毁那几个人渣。
我考上了这些人渣，所在城市的大学。
毕业后，我坚持留在这里，就是想替妈妈和我讨个公道。
如今，这些害我们母女的人，也得到了她们应有的惩罚。
是该回去了。
「欣欣回来了。」奶奶拉着我的手，牵着我进了屋。
亦如当年，牵着我跟她走一样。
我妈在厨房手里切着菜，开心地看着我：「欣欣，你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以后就陪着你和奶奶了。」
刘老二接放学的弟弟回来了。
他挠了挠头，对着我笑了笑，我对着他点点头。
这是我们目前打招呼的方式。
「姐，你回来了。」我弟弟跑过来，抱着我的手臂撒娇。
「那一堆都是给你的礼物。」我捏了捏他的脸，指着客厅里的礼物。
「小心手！」奶奶一声惊呼，还是晚了。
我妈捂着血淋淋的手指，听着奶奶一边埋怨，一边给她贴创可贴。
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至于外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
无人养老送终，这样的下场，配得上她的所作所为。
看着弟弟抱着礼物，开心地在地板上打着滚。
奶奶唠唠叨叨地给妈妈贴着创可贴，刘老二接着切，我妈没切完的菜，我觉得这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