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被逮住过这么多次，妈妈未必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她还是要逃。
小时候的我并不理解，觉得所有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她干嘛非要抗争？
就如奶奶说的，她也是被卖进来的，还是被亲生父母卖了的，日子不是过得挺好？
饿不死，冻不死，逢年过节还能吃口肉，虽然男人会打人，可他们心里有数，并不真的把婆娘打坏，毕竟还要留着下崽呢。
女人只要争口气生下儿子，等儿子大了娶了媳妇，自己就成了婆婆，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都这么有盼头了，女人还求个啥？
不止奶奶，村里老人都这样说。
可等我上了学懂了一些道理之后，我觉得他们说得好像并没有道理。
可是我无能为力，我不敢和家里对抗，因为我见过村里与命运抗争的女人的下场。
邻居家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前几年初中毕业后去了城里打工，很快便和一个外地人好上了，提到订婚结婚，那家人却拿不出十万的彩礼。
十万块，已经是那个姐姐家里的最底线，因为她下面还有三个弟弟需要靠这些钱娶媳妇。
可那个姐姐只能拿出六万块，最后因此和家里人闹翻。
后果便是她被家人扣在村里，很快便卖给了邻村一个因为酗酒打死过两个老婆的老鳏夫。
如今她虽然还没被打死，但已经成了瘸子，而且被打得流产过四次。而她的娘家人只管拿到钱，从不管她的死活。
还有一个外来媳妇想要逃出村子，直接被丈夫锁进地窖里接人，每个夜晚都能听到她传出来的凄惨叫声。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村里人习以为常。
我不想被打残，也不想沦为替家里挣钱的东西。
我是个自私的胆小鬼。
05
看着妈妈吃了一碗稀粥就被爸爸拎进房里去，不用脑子想我都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场景。
村里男人女人觉得上床睡觉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完全不需要避讳着孩子。
甚至听说哪家十几岁男孩子欺负了女孩子之后，他们不觉得这是什么恶心的事情，反而觉得这个男孩子有本事。
我无能为力。
我只能努力不去想、不去听房里的动静。
我干完所有家务之后蹲到了奶奶面前。
「奶，咱家这两年养得鸡真好，鸡蛋也下得多，就是镇子上卖不上价钱，咱要不要去城里换成钱？」
随着我年纪增大，能干的活越来越多，家里多添了两头猪和三十几只鸡。
虽然奶奶和爸爸总是嫌弃我是赔钱货，实际家里的花销我能负担一部分。
奶奶翻着三白眼瞥了我一眼：「你抬嘴就放屁，你当赚钱那么容易呢。谁不知道去城里赚钱多，可去一趟城坐车不花钱，吃饭不花钱啊？」
我知道我奶其实和村里大多数人一样，他们敢在村里作威作福，可面对车水马龙的城市，他们心里比谁都发怵。
我舔着脸笑：「奶，我听村支书家张青松说城里一个鸡蛋比镇子上能贵三分钱，一只鸡只要说是山上放养吃虫子长大的，价格能比镇子上多两倍。您算算账，咱家每周去一次城里，只花车票，饼子自带，是不是很划算？」
我再接再厉：「而且我还可以去求求村支书，他们隔天就送菜送果子啥的去城里，说不定能让我搭顺风车，连车票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