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老公不懂事，他一个倒插门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我会收回他的职位，让他回香港的啦！”
女人冷冷瞟了一眼他丈夫，揭穿了真相。
原来，沈烨棠并不是他的本名，或者说，是他的曾用名。
他还有一个香港名字，叫陈沈烨棠。冠了妻族的姓。
公司是他以前开的，没有改法人。
“不，老婆，老婆，你听我解释！”
沈烨棠急忙解释。
“是她，是他勾引我的。”
“她一个夜场跳舞的，连她妈妈都骂她下贱！”
昔日的枕边人变了一副面孔，让我觉得陌生。
脑子里嗡嗡响，我感觉小腹坠坠的剧痛，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23
等我在医院里醒来，沈烨棠和她老婆都消失了。
妈妈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妈妈，她抱着我痛哭：“女儿，我苦命的女儿，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我是宫外孕。
那颗脆弱的种子，在我情绪激动之下意外流产，造成大出血……
从此以后，我都不能怀孕了。
不能生孩子也好。
我想。
我这样不堪的血脉，有什么资格正在人间延续？
医院的刺鼻药水和白茫茫的天花板，让我安心。
我什么也没有说，放心睡着了。
妈妈带我回了小县城。
还好毕业论文早就完成了。
论文答辩时，导师好像也听说了我的事，他暗示我和妈妈，一起做个心理辅导。
我们都像没听见一样。导师叹了一口气，尽管现场我答得驴唇不对马嘴，他还是让我通过了。
我拿着硕士毕业证，顺着妈妈的意愿，成了一名高中的心理课教师。
母校的天空依然是灰的。
翻新的操场，新鲜切割的青草味让我感到眩晕。
现在的高中生并不好教，再加上我不善言辞的个性，把课上得干巴巴的。
我的课堂，做什么的都有，闹哄哄的，一走进教室，我的脑仁就开始疼。
我想吃药。
妈妈却拒绝带我看医生。
然后，妈妈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
那人离异，带了两个孩子。
妈妈觉得我不用生，挺好。
我还怀揣着脱离妈妈掌控的奢望，也觉得，挺好。
订婚后，未婚夫约我去酒店，我去了。
然后他勃然大怒，问我为什么不是第一次。
我觉得很好笑，他一个二婚的，怎么有脸问我要第一次？
订婚吹了。
妈妈和这家人闹得很难看。
然后县城里开始有关于我的荡妇羞辱。
不外乎是我在乱面滥交，打胎打坏了身子。
Who cares?
不要小看小圈子里的风言风语，总之，妈妈可能觉得，我永远也别想嫁出去了。
学校附近新开了个楼盘，妈妈又开始为我的养老打算。
她帮我付了首付，我自己还房贷。
我没有意见。
装修时，妈妈说，给她留一间客房就行，她偶尔过来住住。
偶尔，过来吗？
我的眼睛里又有了一点神采，然后慢慢熄灭。
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对自己说，会失望的。
就算偶尔来住住，她还是会偶尔接我上下班，偶尔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这么多偶尔加起来，和一直有什么区别？
……
可她说，她养大我，我要孝顺。
我不做声，我听妈妈的。
房子快装修好时，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
24
一个高三的女生跳楼了。
听说她很优秀，已经拿到了保送通知书。
上级单位很重视这件事，我，作为全校唯一的心理老师，要和班主任一起调查这件事。
追根溯源中，我们发现了真相。
女生课桌里有一本日记，上面记录了父母多年来对她的殴打和期望。
只要她没有考到第一名，就会迎来一顿拳打脚踢。
日记本里，有泪水湮湿的字迹，也有血迹斑斑的手指印。
还有整页整页的：
“我好疼好疼啊……”。
“恨恨恨恨恨……”。
我好像看到了世界上的另外一个我。
日记的最后，她写下一行字，力透纸背：
“当着他们的面跳下去，是我对父母最大的报复！”
最大的……报复吗？
神使鬼差地，我拍下了这张照片。
原来我想要的自由，如此简单。
我又看到了蓝天。
跳下去前，我将这张图片从手机里调了出来。
然后微笑着，纵身一跃！
天上的风景真美啊！
风吹过我的头发，我又想起了以前和前男友在落地窗前做的事情。
烟花盛放，失重感让身体变得格外轻盈。
我终于……
可以变成羽毛，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