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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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说,他这般爱你,那我就偏不要让他如意。

他说,先帝最爱的皇子便是谢奚,谢奚是他早年挚爱所生,但那挚爱身份不正,来路不明,是前朝余孽之女,所以没有身份,只能养在养心殿里。

谢奚便是这样诞下来的,诞下谢奚时,那女子耗费了好大的精气,本就不太好的身子,在生下谢奚时,便撒手人寰了。

那时的后宫皇后势正强,绝不允许有比嫡子先诞生的皇长子,皇帝当时帝位并不稳固,仍需皇后母家助力,所以便悄悄将谢奚送出宫内,由自己的亲信赡养长大,这件事做的极其隐蔽,知道之人,不过寥寥数几,好容易等到皇后失势,先帝便迫不及待的将谢奚接回,随便给他安了个美人作为娘亲。

先帝一辈子昏庸无能,倒是为他这个儿子,下了一步好大的棋,他知晓哪怕力排众议立谢奚为太子,不得到朝中以沧家为首的众臣支持,恐怕也仍是个傀儡皇帝,所以他步步为营,以谢奚为饵,一步一步将我引进这个局里,什么摘星楼失火,什么沙漠失踪,都是引我入局的棋子而已,谢奚与先帝好一番合谋,机关算尽,那些在我心中颇觉美好的记忆,原来只不过是他们都谋略而已。

如此令人伤心至极,至于小乞丐,只不过是他们放在边疆监视我的眼线而已,想我平生为数不多的几次善意,竟然都被骗的如此彻底。

我问那小乞丐为什么要告诉我,他说,谢奚想来是真正爱上了你,所以他着急,我与我哥乃是江湖第一大情报组织出身,谢奚当年雇佣我们时,到底是为皇家做事,我们总要为自己求一份保障,所以他们们便借机将谢奚查了个彻底,这份经历委实难以挖掘,就连他们,都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窥见全貌。

谢奚近来可能察觉到他们知晓当年之事,便着急赶尽杀绝,说着这里,小乞丐有些恨恨,我哥早已惨死在他们手里,我自知我也逃不掉,所以,我总不能让他事事如意,他说,这样杀了我未免也太过便宜谢奚。

他要我知晓真相,让我与谢奚日日活在互相猜忌的痛苦里。

话音刚落,一股鲜血便直直的洒向了我的面门,小乞丐自刎了,我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什么谢奚会突然说喜欢我,又为什么遗诏上会冊立谢奚,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们步的一步棋,只有我当了真,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想这也许就是我的报应,早些年总是太过恣意,嘲笑他人时也总是不留情,到头来,真正的笑话竟然是我自己。

想来我到底与那些皇子没什么不同,总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在一旁洋洋得意。

我现在恨死了谢奚,恨他的蓄意接近,恨他的不真心,然后我又开始恨我自己,恨我双眼蒙蔽,恨我蠢笨至极,恨我总是自诩伶俐,却连这般计谋都看不清,恨我被美色所迷。

谢奚来时紧紧的抱着我,他说,尧尧,你听我解释,你别难过,你别伤心。

我只觉恶心,是从上到下,从头到尾的恶心,我恨恨的盯着他,盯的他浑身颤抖,盯的他话语不清,我还想问问他,他我们两个人的相遇,他可曾有过一分真心。

他脸色迟疑,我看着他,心底恨极又痛极。

我对着他说,你离我远点,别让我在看见你。

可他却是偏偏不如我意,他开始罢朝来整日看着我,防着我寻死,防着我做其他傻事,他每日都抱着我,抱着我说,尧尧,我给你道歉,你不要在伤心。

日复一年年复一日,我心底情绪稍霁,我想着他只是之前有一点目的,至少现在,他爱我是真心,所以有一日,我终于对着他说,谢奚,别让我发现你再骗我。

他那日抱着我,好开心。

但也许这世间本就是事事都不如意,我生下耀儿之后,派出去的死士突然有了消息,他看着我面有迟疑,对着我说,阿爹的死有了消息。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旁边的谢奚。

谢奚的脸色突然有些焦急,他有些故作放松的对着我说[阿爹不是说不要再继续查下去。]

我想了想,还是要死士告诉我,至少我不能对杀夫仇人笑脸相迎。

我没想到会是谢奚。

原来是我害死了阿爹和我自己的心。

我有些茫然的呆立在了原地,为什么是谢奚,怎么偏偏就是谢奚,是因为我与阿爹设计杀了先帝吗,那他既然这般恨,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去。

为什么独留我一人面对着此般境地,为什么要让我这般伤心。

我这辈子就算算不得良善,但是没有做过几许坏事,为什么就只有让我经历这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我想了想,我这辈子做错的最大的一件事,便是认识了谢奚。

倒不如杀了他,杀了他还我与阿爹一个清净,于是我将发簪刺入了他的心。

可是离心脏三寸之时,却又朦胧的忆我想起阿爹在我入宫时的慨叹,他说,谢奚会是个好皇帝。

我少时曾童言无忌,我问着阿爹,既然沧家这般厉害,阿爹怎不自己做皇帝,阿爹却也不害怕,乐呵呵的看着我说,因为尧尧的阿娘说,她希望这天下太平,这样她也能绣出来好绣品。

所以阿爹只生了我一女,所以阿爹让我嫁给了谢奚。

谢奚是个好皇帝,他若死了,朝局必将动乱不堪,倒时候,多少如阿娘一般的女子,又要死于战乱,多少如我这般的女儿,又该没有了双亲,想来想去,我最后将发簪刺向了我自己。

反正如今的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血顺着我的脖颈流出,沿着地板流了满地,我恍惚间听见谢奚着急的在唤太医。

可却早已回天无力。

我闭着眼睛任凭泪往下蔓,对着上天乞求。

如果可以,下辈子,我再也不要来这里,再也不要见到谢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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