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梁昭闷哼了一声，正想看看他是否受了伤，眼睛上就传来了一阵温热感。
梁昭捂住了我的眼睛轻声道：「弯弯，别听别看，靠在我怀里，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在宫门前，我见到了满脸颓废的谢蕴。他没有拦我，只是痴迷地看着我，笑得凄凉无比：「弯弯，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我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半点迟疑：「是，即使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愤！」
谢蕴笑得惨淡不已：「好，那就如你所愿。」
7.
如我所愿，朝野哗然，谢蕴被投入天牢。
即便陷害我爹的事情是皇上暗示的，皇上也不可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保下他。
梁昭告诉我，谢蕴认罪的条件便是要再见我一面。
「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愁予……」
我去的时候，谢蕴正在吟唱着《湘夫人》，即使身处天牢，他也依旧泰然自若。
见到我来，谢蕴像孩子一样，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弯弯，你来了，我好想你。」
我淡淡道：「要不是想要你认罪，我不会来。」
即使受到了冷遇，谢蕴也丝毫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在我面前摊开手掌：「弯弯，这是你和我，你喜欢吗？」
我垂眸望去，只见他掌心里摊着一对泥人。我毫不犹豫地将他手里的泥人打落在地，又踩上了几脚，即使是假的，我也不想和谢蕴放在一起！
谁知谢蕴却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生生世世再也不会分离。」
这人有病吧！
我正欲转身离开，就听到谢蕴缓缓道：「弯弯，对不起。」
我顿住了脚步，没有想到这种薄情寡义的人还会道歉。
「其实，你爹不用死的。」
「你说什么？」我脸色发白，眼睛死死瞪着谢蕴，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谢蕴看着我，眼前全是变态的爱恋:「其实皇上并没有想过要将你爹赶尽杀绝，可他不死，我又怎么把你绑在身边？」
「弯弯你知道吗，从前我是真的讨厌你。因为我每看你都会自惭形秽，觉得你如天上月高贵无暇。可自从杀了你爹后，我居然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
「你既然这么讨厌我，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休了我？」我强忍着泪水怒吼道，明明有那么多方法解决问题，可谢蕴偏偏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
「若休了你，你的心未死，你还会选择梁昭；可若杀了你爹，你便没了依靠，只能依附于我。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讨好我的模样，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配得上你。」
「你这个疯子！」我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恨不得将他撕成粉碎。就为了谢蕴那可悲的自尊心，我全族一百多口人枉送了性命！
「那小五的母亲呢？他又怎么碍着你那脆弱的自尊心了？」我死死地攥住铁栏，恨不得冲进去杀了谢蕴。
「水至清，则无鱼。」谢蕴淡淡道：「弯弯，我也想当个好人，但官场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好人。我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看到和帮助更多的弱者，而通向最高处的道路，注定堆满了垫脚石。」
「谢蕴，你又有什么资格决定谁是垫脚石？」我满脸不可置信，这人简直冷酷得可怕:「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弯弯，别走！」见我离开，谢蕴扑到了铁栏前，低声哀求道：「再陪我一会吧，求你了。」
我停下了脚步，却再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背对着他低声道：「谢蕴，那年元宵夜，我说有了你的骨肉，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