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儿子怎么会害老子?
可只有我知道,所有的命令都是卡尔下达,他已经成为了瓦帮的实质的控权人。
我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后来卡尔来找我时一转当时的冷血,甚至他和我对话真的有了弟弟面对哥哥的感觉。
“母亲已经去世了,她死的时候还念着你,说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把你带回去。”
“我还没有去过中国,但我很想她。”他似乎真的沉浸于了亲情带给他的回忆。
“哥,你来这里一定一定经历了很多事,你也一定深有体会,这里遍地黄金,这里也遍地饿殍,要是什么都没有,你连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都护不住。”
“哥,你在这里有没有想要护住却没有护住的东西,我去帮你抢回来。”
“欣然公司,我那里有我的朋友,你去把他们带回来的。”我想起了周深,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卡尔想了想,然后爽快的答应了我“就当我的补偿了。”
15
卡尔带着人将那欣然公司的所有人都抓来了。
欣然公司那几把枪根本拦不住真正的黑帮。
这就是缅北,弱肉强食。
克罗推着轮椅上的周深来到了我的面前。
周深两个膝盖还有左手全都成了一堆肉瘤。
他们没有杀掉周深,但他们也没有放过周深。
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只看到这个男人已经消瘦的没了人形。
他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
“畜牲!”
他以为我成了黑帮一份子。
16
盛文死了,他没能活过这个冬天。
盛文的葬礼上,卡尔手里拿着一张血液检查报告。
“畜牲,我爸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他咬牙切齿的指着我,像是指着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徒。
我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我怎么挣扎,我无法挣扎,我被涌上来愤怒的人群打倒在地,他们恨不得将我杀死,他们恨不的亲手为自己的老大报仇。
“这个人畜牲,去招惹那些婊子,自己染上了艾滋病活不久了,却还拉上我的父亲,他可待你不薄啊!”
卡尔讲那张报告摔在我的脸上,他们将我架起,将我扔入旧雪初化的广场里。
有人讲刀子送入了我的胸透。
我没看清那是谁。
鲜血顺着我的手流下来。
点滴的血溅落到雪上。
像极了那日的飞鸟。
“弟弟,妈妈。”
死前的幻影中,我似乎看着他们携手走来。
17
我的胸口依旧刺痛。
当我醒来的时候面前这个人让我以为我已经到了地府。
“沈难?”
可我身上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告诉我这些并非幻觉。
他不是被北帮千刀万剐后装进行李箱扔到后山了吗?
不对,眼前整个沈难和当初那个破落的巷里的流浪汉虽然样貌相同,但是气质上简直判若两人。
“你是人是鬼?”
他的身边站着的是当初将他千刀万剐的北帮老大。
这个世界不真实了起来,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站在我面前。
“你是卡尔的哥哥?”沈难皱着眉头看着我。
“嗯。”我觉得喉咙火灼一般的疼。
“你的母亲,她还好吗。”沈难问我。
“我的母亲?”
“当初是我送她逃出去的。”
我想起了外人口中沈难痴迷的那个中国女人,那居然是母亲。
“现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无力的问。
他发现了我的虚弱,让我不要说话。
他将这件事缓缓道来。
“我谋划的是整个北帮,以及整个佤邦的控制权。”
“我让人装扮成了我的样子被北帮处刑,实则是为了树立邢化森的威信,巩固他北帮老大的位置。”他指了指那个北帮现任的掌权人。
“把你卖进瓦邦也是有意为之,卡尔知道当初他母亲的事,所以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谋划着如何不知不觉的杀掉盛文。”
“他渴望权柄,这是活着的盛文永远不会给他的东西。”
“你是个把武器,也是诱导卡尔真正下手的诱饵。”
“对付盛文我没办法,但是对付个小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想要杀你树威那天,防备空虚,我们根据内线趁虚而入,现在佤邦真真正正的是我们一家独大了。”
我以为的这个地方表面的的腥风血雨已经是让我足够的厌恶。
没想到暗地里的勾心斗角从来不比明面上的简单。
沈难忽然冷笑:“杀兄弑父,他还真当自己的李世民了。”
“我的弟弟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你身体养好了我自然会让你见他。”
18
当我见到我弟弟的时候,佤邦已然初夏。
他被关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就如同当时关住我的那间一样。
“哥。”不知是否这几个月以来的磨砺,他的脾气似乎缓和很多。
“你后悔吗。”我问他。
他抬眼看看我:“后悔,是,我后悔信了邢化森的鬼话,信了沈难已死,信了他是想做瓦帮的羽翼。”
“但我必须怎么做!”他平静是述说着这件事。
“我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好人。”
这个环境造就了我弟现在的人生,我不知是该埋怨他,还是该埋怨这个地方。
“过几天我带你回家。”
“回中国”我说。
19
沈难答应送我们还有那些公司的华人归国。
临行之前他来找我,我俩有过一次长谈。
“那天是卡尔告诉我你是他哥,救你命的手术也是他做的。”
“有时我会想,到底是他算计了我还是我算计了他?”
“当然一切都不重要了。”
“现在我控制了佤邦,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了。”
我想起来他这将近二十年的隐忍,忽然好奇的问他。
“到底是什么让你坚持了如此之久?权柄真的可以诱人到这般吗。”
他抽了根烟吗,想了好久才说:“我自小就被遗弃在缅北,这片金三角地区惨烈,无奈,荒芜,甚至黑暗血腥。”
“在这个地方一点点的美好都显得弥足珍贵,美好绝不允许被践踏。”
“当一个人有什么东西需要誓死保护,他就会坚不可摧。”
“那份美好已经不复存在了,我能做的只是让下一份美好更加长久。”
“所以这边地区的混乱必须被终止!”
“我想把佤邦改造成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20
离开的时候我在想,以后的缅北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很多年以后,这片地方的混乱真的会被沈难终止。
又或许明天他就被人杀死在了自己的餐桌上。
但是那片地方,我再也不会去了。
21
回去以后我体内的hiv病毒才正式演化为了艾滋病。
这不是个绝症,我现在有了好好活的理由。
我带着弟弟一起去自首。
希望在国内美好的环境的影响下。
他以后会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