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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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兰在大毕业后,很顺利地考取了教师资格证,去了玉城第二中学面试高中英语教师。

  而胡良的生活在那次的交易后,却发生了翻天的逆转。张燕父亲的工厂出了问题,工厂被政府查封,张燕的父亲因此跳楼自杀,而她的母亲也患病去世。

  没了工厂的职位,低学历的胡良只得到处求职,他先后做了服务员,电工,建筑工人,但因为手指的旧伤,总是屡次碰壁,他在玉城的快递营业部求职时,老板看他挺可伶的,同情他便让他留下了。

  可是好景不长,胡良的母亲患上了癌症,胡良虽然十分厌恶母亲,但出于亲情的束缚还是四处借钱为母亲治病,前前后后五十多万的债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压在他的身上。

  张燕也渐渐开始想要逃避胡良。

  在胡木中考结束后,张燕和胡良离婚了,张燕离开的那天,胡木和父亲大吵一架,争吵过程中他摔破了父亲工作的蓝色头盔,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胡木考上了玉城第二中学,录取通知书送达那一天,胡良带儿子去了当地一家不错的自助餐店吃饭。吃饭的时候,胡良只是不断嘱咐儿子,上课要认真,以后学习要更加努力之类的话。

  “爸爸我没有上过高中,你能上高中真的让我很高兴。”

  “爸……”

  “怎么了。”胡良夹起一块烤肉放在儿子面前的盘子里。

  “你为什么要和妈妈离婚?”

  胡良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冷地回了一句:“大人的事情,你个孩子不要管。”

  “他们说,你有外遇,这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背叛妈妈!”

  “你给老子住嘴,给我好好吃饭!”胡良的吼声吸引了四周的其他客人的目光,大家注视着一个愤怒的父亲,一个沉默不语的少年。

  这件事过后,胡木再也没有在父亲面前提过张燕,但是心里却一直耿耿于怀。

  开学后,胡木见到了袁兰,袁兰以班主任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第三天,胡木告诉胡良,班级要开展家长会。胡良一开始是想要找营业部的同事顶替他的,因为家长会那天他需要去一个地方面试兼职。

  他在工作的时候找到了同事刘小小,问他能否代替自己和自己儿子一起去参加一趟家长会,作为感谢,他会请刘小小一顿午餐。

  刘小小没有答应,“我觉得你应该自己去。”

  “哦,兄弟,我现在很需要钱来还债,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不得不承认,我也很喜欢钱,但是我如果是你,我愿意为儿子放弃这份工作。听我说胡良,如果你想缓和自己和儿子的关系,你应该去这次家长会。什么样的父亲才会让自己儿子在参加家长会时旁边坐着的却是一个连姓都叫不出来的陌生人。”

  “你说的对,谢了兄弟。”

  “对了,你的头盔可以借我吗,我那个被我搞丢了。”刘小小问。

  “你要头盔做什么?我见你平时也没有带。”

  “我昨天骑车头摔伤了,缝了四针,最近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雨,还是不想让伤口沾到雨水。”

  胡良指着自己桌上的蓝色头盔说:“我送给你了吧,反正我平时也不戴,就是有点破了,你将就一下。”

  家长会那天,胡良在其他老师的带路下找到了胡木的班级,进去后和一些家长打过招呼后便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待家长陆续到齐,一个身着长裙的女人从教师门口走向讲台,数秒后在讲台停下脚步,面对人群点了点人数。

  袁兰在人群中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庞,她的手指停在空中,和讲台下的一双眼睛对视着。

  胡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他从未忘记过。

  时间的沙漏被一双无形的手倒转,一切仿佛回到了12月玉城落雪的正午。一个抱着饭盒的男孩温柔地注视着一个坐在木桩上的女孩。

  “喂,袁老师,你怎么了?家长会马上开始了,人齐了吗?”

  袁兰回过神,重新点了一遍人数,确认人数后宣布家长会开始。

  家长会中,袁兰组建了微信的家长群。

  她申请添加胡良的微信,胡良也很快地通过了申请。

  “好久不见。”

  就像胡良证词说的那般,他们的联系逐渐密切。

  袁兰知道胡良的生活困难,她在平时需要缴费的地方,会特地帮胡木直接垫上,每一次胡木问起她的回答都是:“你爸爸已经用微信发给老师了。”

  胡木也很疑惑,他知道父亲的微信钱包是几乎为零的,他的钱大多数都是以现金的方式存储。

  胡良知道袁兰的喜好,他有时中午休息时间比较充裕时,会回家乔装打扮成一名外卖员,然后将自己烹饪的梅菜扣肉饭亲自送到正在中学上课的袁兰手中。

  他们这种微妙的联系持续了三年。三年间,他们虽将这层关系包裹的密不透风,但厚墙仍有细缝,胡木早已察觉父亲和老师的端倪。

  他看到一个和父亲很像的外卖员,虽然那个外卖员随时戴着口罩,墨镜,帽子,但是那背影他是那么熟悉。他看到父亲收到了一些护肤品,他很确信,父亲自己不会买这些东西。父亲加班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五月中旬,特大暴雨侵袭玉城市,连绵不绝的雨致使玉城河水位猛涨,玉城河畔多数车辆在行驶过程中被困在地下车道。

  袁兰在上课时一通陌生电话突然打来,她没有理会,开启静音后继续讲解试卷,下课在讲台回拨电话后,急急忙忙地跑出教室。

  电话是玉城附属医院打来的,告诉袁兰地下车道因为水位猛涨,以及排水系统故障,十八人被困在里面,其中就有胡良。因为胡良将袁兰的电话设为紧急联系人,所以医院首先拨打了袁兰的电话。

  胡良被困时除了胳膊被铁皮划伤并无其他情况,袁兰去医院帮胡良付清了治疗费用后送胡良去了自己家里休息。

  胡良回到家向胡木解释是自己加班晚归便脱下衣服去洗澡了,胡木从父亲兜里翻出一张揉皱的医疗费用清单,在密密麻麻的蓝色字体中,有一个名字使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怀疑。

  缴费人后清楚地写着:袁兰

  19号的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正好是英语科目,晚自习放学后,胡木在办公室窗外看到袁兰和年级组长在争吵着什么,等到年级组长离开后,袁兰也草草收拾了桌面离开了办公室。

  袁兰打着雨伞走在路上,此时的她并未意识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尾随的少年,而少年也并未发觉,自己身后也有着一个身影在暗处监视着他们,在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紧随他们的步伐。

  警局办公大厅中,我们第二小队的四个人围坐着,一同整理玉城亲民小区杀人事件的案件资料和线索。

  “要我说,那个袁老师真够可伶的,好好的一生被一个变态给毁了,为什么像王金灿这种人也能成为教师,真是让人费解。”宋俐吐槽道。

  “毕竟考试过滤的是学渣而不是人渣。不过那个胡良也是,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很懦弱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依靠。”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们也无法彻底剖析他们曾经的生活,他们到底怎么想的我们也不清楚。”老庄放下手中的报告,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八点了,“我们去吃饭吧,案子破了大家也该好好庆祝一下,今天我请客!我们去吃海底捞!”

  “太棒了!”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拿起各自的手机离开了办公大厅。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路边昏黄的灯在夜晚的映衬下也显得略微刺眼。我抬头遥望被黑夜笼罩的天空,脑海中忽然回想起那份摆放在办公桌上的案件资料。

  其中有一张照片中是放在床头柜秘密夹层里的三张飞机票,飞机票标注的终点是广东,起飞日期是6月10号。

  那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

  【玉城亲民小区杀人事件,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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