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舟一甩肩膀,闪到一边,迟衾对他突然的举动十分疑惑,只见罗子舟靠在墙边。
“迟先生,谢谢你一直以来的资助,以后就别再管我了。”
迟衾一挑眉毛,深色的眼睛还是盯着罗子舟,不可预测,罗子舟的意思,是主动拒绝了他的资助,瞳孔里映着他身后的墙壁,罗子舟嘴上一撇。
“就算是为了我姐,你做的这些事,也换不回来一个她,鸾帮老大迟衾。”边说着边直勾勾地看住迟衾深邃的眼,仿佛要从迟衾复杂的眼里读出他的想法。
自从上大学以后,每一笔资助款,汇款单上都寥寥几字,他知道一个叫迟先生的人在资助他,罗灿死后,他颓废过,没有姐姐的支持他走不到这一步,可是当世界上最后一个可以支持他的人离开,迟先生的出现无疑让他心中又燃起希望,罗灿教过他,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
所以,他认真念书,尽力把自己从阴影里拉出来,迟先生的恩情,只有学习能够报答,他给自己定目标……可是一切都没有他设想中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打陆之,因为陆之出言污蔑了迟先生,说迟先生是黑社会,这些资助他的钱,都是黑社会的脏钱,他的姐姐,罗灿是怎么死的,有人告诉他,罗灿跟着黑社会,不干正事,最终被仇家盯上……
那些天,罗灿每次回家都带着伤,他终于知道了姐姐的秘密,她打架,她无恶不作,甚至死,都是死有余辜。
想起罗灿,罗子舟红了眼眶,眼泪却迟迟停留在眼眶里,不肯溢出,倔强的表情和罗灿简直如出一辙。
他万万也想不到,陆之说的都是真的,只有黑社会才会以暴制暴,迟先生,罗灿曾经的帮派鸾帮一把手,也姓迟。
迟衾将手插入裤兜,正对着罗子舟。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无话可说。”
罗子舟从墙壁上挺身,他们说,罗灿的死,是虎帮和鸾帮相争的结果,而这一切所有的事,都是针对鸾帮一把手,眼前的迟衾,罗子舟忍住了,忍住打人的冲动,念在迟衾资助他的份儿上。
迟衾又怎么不知道,总有一天罗子舟会明白,罗灿的愿望,就是希望弟弟成才,她拼了命的打架,无非就是为了帮罗子舟交上昂贵的学费,他依旧记得清晰,她被**带走时说的话——“找个新的二把手吧,我回不来了……”她垂下眼睛,没有了以往的生彩“如果我弟弟问起,就说我死了。”
比起让人知道罗子舟有一个死刑犯的姐姐抬不起头,罗灿更想让弟弟了无牵挂,迟衾千方百计也不过是换来她的无期徒刑,鸾帮一把手只有他迟衾一个,而他迟衾心中的二把手,也只能是她一个。
他替她编织了谎言,让罗子舟以为罗灿已经死了,他替她看罗子舟成才,她想做的,他全部都替她去做,亲力亲为,就像每周一次的探视,每次的每次,他都记得,无论多忙都要抽出时间去监狱。
“我姐的死,因你而起,接受你的资助,只会更加增加我对你的仇恨!”罗子舟像头发怒的小兽,朝迟衾嘶吼。
见过了许多大场面的迟衾,哪会被他吓到,反倒是更加镇定,天生而来的自信掩饰住了他的内心,迟衾不急不缓。
“鸾帮的资助不是你想断就断的,罗子舟,我在你身上砸这么多钱,不是为了养一个心里只有仇恨的人,黑社会也有黑社会的门道,光靠拳头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迟衾轻轻吸了口气继续说着:“如果一个人对你恶语相向,你要微笑并且给他送糖果,如果他依旧对你不善,你要继续给他糖果,直到让他成糖尿病。”
一手拍在罗子舟的肩膀上:“你,明白了吗?”
罗子舟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迟衾的话,皮笑肉不笑的迟衾,他只感受到无尽的黑暗,迟衾转身,将外套穿上,罗子舟是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话里的意思。
鸾帮的资助不会断,更不会因为罗子舟的小小反抗,让迟衾有丝毫的愧疚,罗子舟靠在墙壁上,头向后重重一靠,贴在冰凉的墙上,手里攥着迟衾离开时塞进他手中的纸巾,汪在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溢出。
天空蓝的刚好,从监狱的铁栏朝外看着,叽叽喳喳的鸟叫从天上旋而传到她耳中,视线却被另一栋监狱挡住,只能看到蓝天的一角。
“灿姐,诺安!”林深星蹦蹦跳跳地被带回了囚室,从来没有人探监的林深星,选择在面见日出去劳动,脸上还留着劳动留下的汗水,果真劳动完,罗灿和余诺安面见也就结束了。
余诺安对着她一笑,将沉默打破:“深星回来啦!”将她拉着坐下:“辛苦了一上午,盆栽弄的怎么样?”
林深星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开心挂在脸上,满满的成就感:“囚室其他人都还没回来呢,就我速度最快,今天还被狱警夸奖我栽的多肉长得好呢。”
余诺安在大棚见过那些多肉植物,全部都肥嘟嘟,小巧可爱,林深星恰好是负责多肉的囚犯,无论是浆果状的还是圆状的叶片多肉,长势都优于植物棚里的其他植物。
可惜刚出口的夸奖被突兀打断:“多肉不是一个星期不浇水也能活下去吗,林深星啊,你是不是又糊弄刚来的那个狱警小妞了?”罗灿没有避讳拆穿林深星早回的原因,就连余诺安也吓了一跳,罗灿这是在拆台呀。
林深星不好意思地转了转眼珠子,抿着嘴巴:“我不这样,怎么回来陪你们嘛。”完全是一副小女孩撒娇的样子,面对拆台,林深星不仅没有生气,而是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向罗灿撒娇。
见惯了林深星照顾别人的样子,撒娇的林深星倒是余诺安第一次见,罗灿忍不住一笑:“手上还有泥巴,林深星你都不洗手哦?”
林深星将手朝罗灿脸上一抹,罗灿的脸就花了,印上一层泥巴,调皮逗着罗灿:“对啊,我就是为了留着抹你脸!”又看向余诺安,余诺安没有猜错,她也没有幸免于难,摸着脸上的泥巴,加入了罗灿追打林深星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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