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辰,涟辰,涟辰……脑里心里都只想着这两个字,正也是崔涟辰给了她活下去的力量,不管申恺言如何对她,她都告诉自己,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让她不设防,奋不顾身地投向那个人的怀抱,因为只有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她希望生活可以温柔以待,却自私地想要占有他所有的温柔,像在冬雪里,穿云而出的阳光。
阴霾而至,魔鬼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她,从落雪里的崔涟辰,又转换到了一片黑暗中。
“放开我……”很久没有出现的那个梦又来了,像是个夏夜,她拼命求他放过他,可是他就像疯了一样吻了她一遍又一遍,时间在飞快流失着,应该是到了早上,她看见梦中的自己在镜子前看着脖子上青青一片的吻痕,沿着脖子到锁骨。
她急着去做什么事,趴在门框边上看了一眼那个恶魔,像是回忆很久之前的事一样,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还没有醒来,长长的睫毛和薄厉的唇,此刻尽显安静,余诺安紧盯着他的脸,瞳孔骤然放大那张脸,呼吸困难将她从梦里拉了回来。
眼睛一睁就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眼神有些涣散地盯着看了好久,张了张干得起皮的嘴:“申恺言……”
噩梦中的魔鬼,就是他,那张接近完美的俊脸,和现实中的魔鬼一般无二,刚醒来揪住洁白的床单,绞在一起,流下了泪。
…………
“申总,余诺安已经醒了。”管家站在一边,听着陆觅朝申恺言汇报,陆觅抬眼,看了眼淡定的申恺言:“她在绝食,送去的食物,全都放着不动,这样下去,恐怕她身体会吃不消。”
申恺言眼神一闪,在此之前陆觅就已经警告过他两次,现在倒好,那个女人,他不找她麻烦,自己就开始搞事。
拍了拍桌子起身,朝着她的房间而去,管家跟在他身后,一起走着,陆觅看着他,有点怕他又会因为私仇对余诺安做出什么事,终究又放心不下跟了上去。
佣人抬着粥在门口敲了很久,没有一点反应,看见申恺言踏着风匆匆而来,看了看紧闭的门,给了管家一个眼色:“把门打开。”
管家拿出钥匙串,飞快找出这间房间的钥匙,咔嚓一声门就开了,申恺言接过粥推门就进去了,管家停在门边,好奇朝里一看,瞥见女人的脸,一阵不可思议急着把门关上,侧头吩咐着佣人。
“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佣人点点头就退下了,陆觅晚来一步,却见管家已经支走了下人,房门被关上,他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少爷端着粥进去了。”
陆觅犹疑地看他一眼,想着他的话,申恺言亲自端着粥进去,看来是有回转的余地,可是管家刚才关门的瞬间,还是让他捕捉到了那眼神里的惊讶。
“李管家,刚刚你看到什么吗?”
陆觅试探性问着李管家,李管家满头银发,微微一笑就牵起脸上的皱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能看些什么呢?”
陆觅不再说话,和管家一起在门外等着,生怕又会发生什么。
管家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毯,那个时候来的女人,拥有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神和清水一样纯净的脸,刚刚在房间里瞥见的那一刻,除了一些憔悴,但丝毫不影响他记起她。
那个炎热的夏夜,她以怎样的身份入了申宅,只是一夜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仅仅是为了钱的身体交易……没想到,今天又看见了她,依然是当年的模样。
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还是那个女人又回来了?他不禁陷入沉思。
申恺言端着粥进来的时候,余诺安一动不动,静**在床上,静得他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将粥放到床头柜上,命令般的:“吃掉。”
余诺安的余光扫过他的手,又扫了眼碗里的黑米红枣粥,没有一点食欲,没想到对于她,这个男人居然还想得到给她喝粥疗养,余诺安一笑,笑得惨然。
“你笑什么?”引得申恺言十分不适,明明就笑不出来的脸,怎么她笑笑着就这么难看,偏偏还露出了那个梨涡,根本就与这样的笑容不搭。
“是啊,我笑什么,我又怎么笑得出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了。”
空洞的眼睛看着前方而过的太阳光线,打量着里面用肉眼可见的细细灰尘,漂浮在空气里。
突然偏头看着申恺言:“你有恨过一个人,恨到想杀死他的时候吗?”
申恺言微愣,他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恨过的人,不就正在他眼前吗,申恺言问在心里默默问自己,有没有想杀死她的时候。
“有,我恨她,因为她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因为她,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余诺安听着他认真回答,她和申恺言之间很少有这样静下来好好谈话的时候,端起粥碗。
就在申恺言以为她要进食的时候,余诺安将粥碗摔碎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应声而碎,黑色的粥泼在周围,迅速拾起一块碎片,对准了申恺言。
申恺言被她的行为弄得措不及防,难道是长久以来的怨气在她心中郁结,她终于要反抗了吗?
“余诺安,你想干什么?”
余诺安看着他质问自己,抿紧了嘴,脸上的梨涡很苦,没有一点甜味,尽是悲伤,转而又把碎片转了方向对准自己。
余诺安流着泪,额头的新伤口还没有好,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圈深陷,不像是一个年轻女孩该有的状态,闭上眼睛心里一狠,就朝自己颈部动脉戳去。
申恺言狠狠抓住她的手,强行用力气逼她松开手上锋利的碎片,两人扑倒在床上,余诺安睁着眼睛,绝望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恨我,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她死了,最开心的人不应该就是申恺言吗,他不应该拦下她的,起码是在她想死的时候,看着她的泪像是不要钱一样流下来。
“只有我能让你死,你自己,没资格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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