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舟似乎是真的被激怒了,被丢上岸的鱼儿都会在死前苟延残喘,更何况他是个人,这样的折磨持续三个月,他还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起身,墙壁上被靠过的地方都留下一层黏糊糊的血迹,看着那高大的身影。
“三个月后,我的债务就还清了?”强行撑着问他,迟衾看他连站起来都是问题,还是没有一点儿心软,双手插在口袋里。
“没错。”
像是得到肯定,罗子舟又倒坐下,当三个月的人肉沙袋,快速偿还完资助,好像这样也挺好的,之前不用去想以后还怎么和迟衾交涉,倒是少了这个环节,浑身如释重负,受伤的嘴角强行牵出笑容,又疼的闭上嘴。
迟衾看着他的狼狈样,眼里有些深意,三个月后,离开还是留下,全靠他自己怎么抉择了,不过在迟衾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
罗灿曾经害怕弟弟知道自己是鸾帮的人而丢脸,那他偏就要试试,让罗子舟自己来感受,鸾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帮派。
迟衾背过身,看着与身后黑暗房子里完全不同的光明,眼前呈现出罗灿的样子。
“灿,你不会怪我的。”
声音很小,小的连他自己也不确定。
…………
重回监狱的日子很奇妙,余诺安和林深星、罗灿的感情似乎更坚固了,澡堂的事故渐渐被人淡忘,就又有人准备出来作妖。
经过上次的事,小熏和阿沁也静了一段日子,植物棚班长看到余诺安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之前的努力又都白费了,怎么会这么好运,每次都让她脱身。
于是又商量着拉上几个人,一起去搞一搞余诺安,小熏快要出狱了,加上上次害人还心有余悸,就退出了谋划,但凡心里还有些对余诺安的愧疚,就不会再加入。
“班长,听说4032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这么搞她,那孩子多可怜啊。”小熏劝说着他们,阿沁似乎被打动,没想到植物棚班长反驳。
“小熏,既然你不参加你就不要来打岔,阿沁在监狱外面也有一个孩子吧,你有想过阿沁吗?那个4032,自从来了植物棚就天天惹事,不好好教训教训她,以后还有我们好日子过吗?”
小熏听着哑口无言,只好讪讪闭嘴移开到一边。
“阿沁,这次真不是骗你,教训完那个女人,我们真的可以减刑。”
阿沁眼里明显有疑惑,上次不也是这样说的吗,可是最后忙活了半天,什么都没得到,让她不由得怀疑班长的话。
班长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接近她们俩,于是靠近阿沁在她耳边说:“外边有人看她不顺眼,只好找里面的人代劳。”
阿沁一惊,原来那个女犯是得罪了外边的人,竟然整她整到监狱里来了,看来仇恨不浅,班长停了停:“对方是有身份的人,信誉有保障。”
听了之后,阿沁的眼神立马放出光彩,想她可怜的孩子还在外面等着她,就算能减一丁点刑那也离孩子们更近一点,为了这个,她什么都愿意做。
没过几天,监狱里美名其曰地给每个囚房重新分配了犯人,为的就是防止时间一久同房的人互相建立感情,为了避免和严打密谋,西部监狱里出台了新政策,暂时试点。
余诺安囚房里的其他三个人被打散分配到其他房里,从而换来了另一个新犯人,接近六十岁样子的女囚,只来了她一个,就连狱警似乎也有些害怕,匆匆将她送过来没说什么就溜了。
林深星和罗灿是今天出役,余诺安留在囚房里,和新开的犯人单独相处,看着也算是慈祥,瞥了眼她身上的编号——183。
编号只有三位数,说明来的比她早,在监狱里呆的日子也比她长的多。
183自从进来以后就不再说话,安**在一边,也不看余诺安,除了脸上的皱纹和脖子上的颈纹来判断年龄,再想要更深入的了解就都没有了。
“你是4032?”有些沧桑的声音传来,余诺安这才意识到是183在问她,还没有回答,183突然偏头看着她衣服上的编号:“看来也没有穿错衣服。”
本来坐着的人就利落起身朝着余诺安而来,余诺安看着她步步接近,惊恐瞪大眼睛:“你……你要干什么?!”
183又突然在离她半步的时候盘膝坐下,瞥了眼窗外:“小熏……”才出口又因为说错话改口:“你也别管小熏是谁了,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有人让我告诉你,最近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忠告让余诺安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她还以为183会突然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原来是一句好心的提醒。
“谢……谢您。”
听到余诺安用您字称呼她,183又严肃地看着她:“我看着很老吗?”
余诺安僵硬摇摇头,回答她不老,183又挪开坐到一边:“我才四十而已,女人四十一枝花。”
对于余诺安的称呼颇为不满,还是耐心地说出自己的年龄,对于其他,再也不透露。
林深星和罗灿回来后,余诺安惊奇地发现,除了和自己独处时183说过几句话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了,对谁都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将183和其他人隔在两边。
后来才知道,183的名字,叫做聂语,来到监狱至今二十年了,那她是二十岁就进来了,趁着聂语今天出役,刘姐就来了,隔着铁门问罗灿。
“灿子,那个183没有什么异常吧?”
三个人都是子愣,怎么莫名其妙问这个,刘姐定了定神:“你们还不知道呢,183是个死刑犯,把人家一家子都杀了,过几天就要执刑了,我不是怕她对你们做什么出格的事吗,所以就问问。”
仿佛只听得到死刑犯一词,余诺安的表情几乎和林深星一样震惊,罗灿仔细听着,曾经的自己也差点被判死刑,没想到真正背负着死刑的人,会像聂语一样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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